差一点
好棒
感觉好像隔壁艾斯兔的某名曲...
卡朵卡朵永不亡国！
（其实只是随便搞搞，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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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趁着十二月的尾巴，冯薪朵在深夜十一点打包两句祝福发到了海的那一端。
“卡宝，祝你生日快乐，再预祝你圣诞快乐。”
短信隔了十几分钟才来，第二条提示音踩在前一条的脚后跟急匆匆地跟上来。
“喂太偷懒了吧！！”
“不过还是谢谢朵朵！”
冯薪朵收到消息的时候刚裹好浴袍走出来，给自己倒了一点红酒，靠在沙发上。没戴眼镜，她眯着眼看屏幕，总觉得还想说点什么，但想了想又不知道什么话题合适，生出一点微妙的尴尬。
这种感觉很别扭。冯薪朵不再费力去看已经读过四五遍的回复，目光定定落在眼前某处出神。从前和李艺彤相处，两个人之间从不会太安静，多数时间是李艺彤抛来一个话题，而自己则自然地接话。偶尔由她挑起话头，李艺彤也不会过分激动，两个人的交谈几乎是标准的朋友模式。比起所谓同好，似乎要更强烈些；但说是密友，似乎又差那么一点。
红酒初初入口的涩意渐褪，转而明显的是绵柔的口感和醇厚的香气。冯薪朵缓缓咽下口中的酒，视线轻飘飘地重新降落在手机屏幕上。长时间未操作，系统已经自动熄屏。重新解锁，才发现对面早就甩过来几个白框框，紧凑的几条之后却没有再询问她的突然消失。
“海岛的冬天真的好冷……感觉地理白学了。什么海洋性气候，都是假的！”
“来了好几年还是不习惯”
“果然还是习惯北方的那种干冷啊——”
“那个时候年夜冻得要死也要看我们西安的花灯，超漂亮的！蹦跶热了都不觉得冷了”
最后一条的时间截止在十三分钟前。
“那就回来啊。”
输入框里光标闪烁了几下，冯薪朵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删掉重打：
“今年回来吗？”
02
前任社长的交接收尾和新社员的初次见面，成就了冯薪朵和李艺彤的初遇。
闲聊几句后，新任社长笑着点在一张简历的照片上：“朵朵，你知道吗，这家伙在特长栏填了相声，一开始差点被隔壁相声社拉走。”
“啊？”冯薪朵心觉好笑，将散下的发勾回耳后，凑近去看：“这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同时喜欢动漫和相声还挺少见的……不过这也太嫩了吧，看着还没成年。”
“你再看看备注栏，”新社长没忍住乐了，指指简历底端，“脸对不上号差点被副社跳过去。”
视线顺着移过去，不算太好看的字映入眼帘。
“一寸照片办卡用光了，新的还没来得及取，先用初二的替一下，虽然肤色乍一看不太对头但这真的是我本人，只是这个假期在海边晒黑了点！童叟无欺！すみません！（双手合十”
“……噗。”冯薪朵也没忍住笑了，“所以说，这个学妹究竟长啥样儿？有点好奇了。”
“喏——后头的那个。”
一行人从窗外经过，手里抱着画具、海报，殿后的那个个子高些，小麦肤色，偏头望进来，对着两位前辈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又小跑着跟上了前面的同学。
“是挺好看的。挺可爱。”冯薪朵眨了眨眼。
“论可爱咱们社里没人比得过你吧哈哈哈——说起来，她是S大附中的，还算是你学妹吧？”
“可能吧……没见过，我毕业她才入学。”
这样说也不尽然。
大二那年作为优秀毕业生之一回校发言，下了场在后台收到了几张贺卡，似乎来自曾经的班主任目前所任教的班级。高二正是分科的前期，连续看了好几张都是敷衍地写着“谢谢学姐”“欢迎回校”，有的干脆是空白的一张，直到一摞见底才见到一张海贼王明信片，背面贴着好看的贴纸，和不算太好看的字组合起来，显得内容非常丰富。
“学姐好！很喜欢你之前创立的动漫社，现在我也是社员之一啦！只是可惜没能和学姐有过交流……但是能够见到学姐很开心！真的！祝学姐在S大一切顺利！如果我超级好运可以考进S大，希望能够认识学姐！”
没有落款。冯薪朵翻来覆去、正着反着看了一通，寻找无果，连问老师都张不了嘴。
所幸还算有些缘分。
“叮咚——”
系统提示音震亮屏幕，冯薪朵点开消息，是一条好友申请。
“学姐！我是李艺彤，你也可以叫我发卡！我考上S大了，又加入了学姐的动漫社！希望可以认识学姐！”
“好的，不过下一次写贺卡别用油性笔了，或者等它风干，你给我的明信片右边一列字都被你蹭糊了。”
“……学姐怎么这样！难道不该夸我装饰很用心吗！”
“装饰很用心”
“复制的，如果你喜欢的话。”
“……”
03
“冯薪朵，我警告你，现在马上给我起床！”
被揪着耳朵打扰了赖床计划的冯薪朵眼里迅速泛出泪花：“大哥凶朵朵，朵朵好委屈……”
“少来！根本没使劲好不好！”陆婷踩在梯子上，瞥了一眼门边的时钟，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冯薪朵的脑门：“你思修都沦落到和大一一起上了，已经是系里独一份了，下一步是想退学还是延毕？”
“都不想……”委屈且困，依旧一动不动地在被子里缩成一个球。
“我数三下，不起我就走了，直接去辅导员那里帮你打个招呼，就说你学分不想要了。三——二——”
一动不动。
“一”字刚吐出声母，床上的球忽然展开弹起，顶着一头乱发的冯薪朵坐在床上，瞥了一眼被吓得差点掉下去的陆婷：“朵朵起了！”
最后还是磨蹭到了八点十分，从后门偷溜进教室，刚要在后排落座，瞥见后窗里陆婷快要杀死人的眼神，冯薪朵犹豫一下，还是往前挪了两排。
躲不开清晨的阳光，作为已经开始为实习四处奔忙的准毕业生，冯薪朵沐浴着早课教室里明媚的阳光，打着哈欠转着笔，深感自己和这种蓬勃朝气格格不入。
一转头，看见斜前隔着一排的位置上一个女生正坐得笔直，手上刷刷记着笔记，还不时拿着荧光笔在书上圈圈重点，一眼就知道是没有经历过这门课教授沉睡魔咒深度洗礼的大一新生。
戴了眼镜仍然习惯性眯了眯眼的冯薪朵很容易认了出来，这是李艺彤。
裤兜里的手机“嗡嗡”一震，李艺彤趁着教授喝水的间隙瞄了一眼。消息来自冯薪朵学姐。
“上思修呢？”
满心纳闷，李艺彤正要回复，手机又震了一下。
“左后，回头。”
李艺彤依言照做，看见阳光里一脸困相的冯薪朵，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转着笔，书好像比脸都干净。
“学姐你怎么在这儿？是来听着玩吗？”
冯薪朵没有回复。
因为她被点名了。
“冯薪朵同学，”老教授低头看着重修名单嘿嘿一笑，搁下水杯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哟，来啦？新的学年，合作愉快。这次睡满全课时，你就能拿到梦寐以求的肄业证了。”
哄堂大笑中，冯薪朵绝望地捂住了脸。
“你们几个笑什么笑，也都大三了，抓点儿紧！大一也一样，思修可不是普通的课，普通人听热闹，你们要听得出门道……”
“……学姐，你别难过，我听人说思修挺难的！”
“就在S中的论坛里！还有好几个人跟帖也说难！”
“那个帖子的楼主就是我。”
“……”
李艺彤感觉头有点大。
“那有回复赞同也说明了问题嘛！学姐放心吧！有我在我们可以一起学习，我可以帮你梳理笔记，期末也可以一起复习！”
“可我从来不记笔记……还有，你别叫学姐学姐的了，听着膈应。叫我朵朵就行，或者别的什么，总之别叫学姐。”
“好的朵朵！我可以把笔记拍给你，虽然说我记得也不好看就是了……”
“如果你不想看我的我也可以试试找我们学委借！”“好啊。”
两条消息几乎同时出现，李艺彤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敲字：
“你是说哪个好啊？”
“拍给我吧，找人借想想就挺麻烦的。”
来不及回复又蹦出一条。
“算了。拍也挺麻烦的。每周约个时间，我去自习室找你吧。”
李艺彤见了这条猛地回头，晨光里的冯薪朵依旧显得有点懒洋洋的，对上她目光却勾了勾唇，指了指她。
也许就在那个瞬间，李艺彤心底开出一朵小小的花，萌生出想要离学姐更近一点的愿望。
就一点，一点点，直到足够和你并肩。
“李艺彤？是李艺彤吧？”
直到看见教授和蔼的目光，她才明白过来，冯薪朵指她是救她的信号。
“和你冯薪朵学姐关系很好？太好了，来，这个问题你来答吧！”
04
有同样的爱好，同样的苦恼，同龄人相熟就要容易许多——如果说每周六因为要和冯薪朵一起复习思修而被惯例敲诈的奶茶，也归为名为“思修”的苦恼的话。
“朵朵，”带着一身寒气，将怀抱里那杯热奶茶递给冯薪朵的李艺彤终于腾出手放下书包，“你今天不是说要跟大哥吃日料去吗？”
“大哥病了，早上刚把她送去校医院挂水。”冯薪朵吸溜吸溜地喝着奶茶，仰头看着她，大眼睛一眨一眨，“中午还要给她带饭。咱俩今天早点吃，吃完给她送回去。”
“送……回去？这之后还要干嘛吗？”李艺彤精准捕捉到一处漏洞。
“你这么不想和我呆着啊？”眉毛微蹙，又是一脸委屈。李艺彤心头一跳，暗骂自己没出息，每一次看她这样都会紧张，“怎么会！没有！朵朵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不愿意和你呆着！”
闻言，冯薪朵迅速收了神通，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落座的小学妹：“李发卡，你是不是跟每个女孩子都是这么花言巧语的？”
“怎么可能嘛！我——”
“上周，”嘬一口奶茶，冯薪朵眯了眯眼，“你拉着婷婷去买花，路上买了茉莉手串，你们俩一人一串，你还发了朋友圈夸她戴着特别好看。”
“去买花明明是庆祝你面试过了啊……”李艺彤皱着眉嘟囔。
“前天，”又嘬一口奶茶，“你室友娜娜帮你赶走了蟑螂，你连发了三条微博夸奖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昨天，”吸溜，“隔壁系的小鞠从国外交换回来，你去接的她吧？听说她们系那栋楼门口的横幅也是你拉的？”
“今天早上……”
“别说了别说了，”李艺彤举手投降：“听我解释朵朵！这都是有原因的！”
“好啊，说吧我听着呢。”吸溜吸溜。
“……我——”
“解释啥玩意儿你解释。”冯薪朵咽下奶茶，嗤笑一声，“你也说不出朵花儿来。你就说说吧，李发卡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李艺彤盯着冯薪朵没什么表情的脸，紧张得脸直红，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不管什么妹妹有几个，姐姐只有你一个！”
看到了！李艺彤心跳加速：冯薪朵的表情！她愣了一下！
“是嘛。”垂眸一笑，而后双眼又望进她眼底，“好的，老弟。”
“……？？？”
不对啊？这不对吧？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李艺彤再次感到头大，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回应。
“从今天开始乖乖叫姐，姐罩着你。”说罢冯薪朵甚至扔过去一个wink，看得李艺彤一惊，椅子向后一蹭，刺耳的声音引来周围数道白眼。
“……才不要呢。”反应过来的李艺彤趴在桌子上，撅着嘴把笔记往回扯了扯，被冯薪朵一个眼刀吓退了手，“为什么要叫姐姐嘛！好奇怪。”
“叫姐姐，下午带你去玩啊？”
抬眼，对面的冯薪朵已经以相同的姿势趴在了桌子上，鼻端的距离超不过一把直尺。呼吸似乎变得有点困难，李艺彤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喃喃了一声“姐姐……”
“乖，”对面那人如星的眸在笑时眯作一线，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发卡弟弟，跟姐给你大哥送完救命粮，下午咱俩出去溜达一圈。”
翻看复习到十一点多，匆匆吃了午饭，冯薪朵就拉着李艺彤去买了陆婷最喜欢吃的小炒，连同一碗白粥送回了宿舍。说明了下午不在之后，陆婷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只说要她早点回来，怕自己烧昏在宿舍没人知道。
两个人出了校门一路走回S大附中，又溜到S大附小，转了一圈绕去了稍远一点的梧桐树林。
“本来想秋天来的，”呼出气都变成白雾，冯薪朵双手插兜，不停跺脚，“现在都是枯枝杈子，好像没啥可看的。”
“就当散步了嘛，这几天窝在学校都没走几步。”李艺彤站在她侧后，作为一个御寒装备齐全的东北人，冯薪朵冬天明明裹得很严实，可她却无端觉得她看着更像小小一只。
小小的，差一点点距离就可以伸手抱进怀里的一只。李艺彤吸了吸鼻子，好冷，抱着也许都暖和点儿？
“卡卡，你比较喜欢哪个季节？”冯薪朵忽然回过头，险些吓到李艺彤。
“我的话……夏天吧。”李艺彤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夏天感觉是元气满满的季节嘛！万事万物都充满希望，很有活力。而且夏天穿小裙子出来的机会比较多，啊——想想都迫不及待！”
“我比较喜欢秋天。”冯薪朵转过身，迈着步子缓缓前行，“秋天的S大永远是最好看的，这里也是。来S市上学之后我不知道咋回事越来越怕冷了，冬天冻得都不想出门，还是秋天好点。”
冷得直抖，冯薪朵再次停在原地跺跺脚，揣在兜里的手忽而被温暖包裹。
是李艺彤涨红着脸牵住了她。
“刚……刚刚，好冷啊。”李艺彤错开视线嘟囔着，“听说俩人凑近点能抱团取暖。西安那边都是干冷，这边湿冷湿冷的，我也是几年下来越来越不抗冻了——”
话头忽然刹车。
冯薪朵轻轻地勾住了她的小指。
“走啊。”声音里都带着笑，冯薪朵照着李艺彤头上弹了一下：“傻了老弟？”
05
“发卡，你和冯学姐关系好好啊！”
“发卡发卡，你真的没和学姐谈恋爱吗？”
“李发卡，你和朵朵在一起了？”
“卡卡！朵朵呢？——不问你问谁，你俩不是好了吗？”
李艺彤近来有点郁闷。
明明冯薪朵终于过了思修，每周例行的一日复习都已经结束了，怎么反而周围的人在这个时候开始关注起她们来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啊……李艺彤委屈巴巴地在床上烙饼，翻来覆去睡不着，盯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明明……明明她也希望有点什么的。
是不是她们之间的缘分不够啊？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的李发卡在食堂偶遇冯学姐。
“李艺彤？”端着餐盘在李艺彤对面落座，抬手招来快被人挤到发飙的陆婷，“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昨天熬夜和小女孩儿约会了？”
罪魁祸首还在胡说八道，李艺彤心口赌着气，张口也不怎么高兴：“是啊！约会去了！和漂亮妹妹浪了一宿！”
“……怎么了卡宝？”神色就这样放软，冯薪朵探身压低了声音，“不高兴了吗？刚刚是开玩笑的，有啥事儿不开心跟姐说说？”
“我没有。”冷冷地打回去，李艺彤低着头闷闷地吃饭。
陆婷过来之后明显察觉到气氛不对头，努力挑起话头，另外两人却始终兴致缺缺，无奈拉着冯薪朵回了宿舍才提了一嘴：“冯薪朵，你和李发卡怎么回事？”
被无端噎了的冯薪朵也没什么好气：“谁知道，大姨妈吧。”
叹了口气还是心软：“大哥，你说她咋回事儿？不光今天，前两天路上见到她，她也懒得理我似的，不高兴也不说，是我不好说了我好改啊。”
瞥见李艺彤这几天朋友圈评论区的陆婷略觉了然，挑眉回望冯薪朵：“这你估计真改不了。”
如果她喜欢你，你怎么改呢？喜欢一个人，是喜欢她全部的样子吧。
“哎不说这个了。”冯薪朵又叹了一声，仰头倒在床上，“我生日快到了，今年过年晚，估计是还在这边，咱俩那天出去吃个火锅咋样？”
“两个人吃火锅没什么意思啊，”陆婷的声音从书桌方向飘来：“不如叫上你们动漫社的熟人？”
“少来啊陆婷，你不用给我跟李发卡打圆场，”冯薪朵头都没抬，盯着天花板出神，“她最近也不咋想看见我，不强人所难。”
“那可未必，说真的冯二狗，你不觉得李艺彤对你有什么不一样吗？”
“啊，有啊。唯一的姐姐，这算什么殊荣吗？”
“她把你当姐吗？说出去全宿舍楼都要笑掉大牙了。”
“当不当姐的，反正也叫了半年了。”
“也是，两个笨蛋，谁也别说谁。你还是好好找她聊聊吧，我觉得发卡没你看着那么心大。”
“我也没觉得她心大啊！”冯薪朵忽然坐起身劈里啪啦打了字，伸到陆婷眼前，“行了，叫她了，你看看这别扭样儿是心大吗？”
机不离手基本秒回的李艺彤“正在输入”了大概七八回，闪得陆婷直眼晕，终于回过来一个“好”。
一个精美的白眼，送给两个白痴。——from real 大哥
06
没了思修课的交集，多出步入社会与在校生的差距，冯薪朵似乎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到李艺彤。直到毕业前夕，相熟的学弟学妹帮毕业生搬行李下楼，冯薪朵在炎热的午后看见树荫下的李艺彤。
“朵朵，”李艺彤这次自然了很多，径直走过来接下自己手上的纸箱，“要搬到西门快递站吗？我帮你。”
“等等！”鬼使神差地叫住她，冯薪朵支吾了半晌，扔下一句“我再拿点不然不值当跑一回”上了楼，不多时又噔噔噔跑下来，怀抱着比李艺彤手上小一号的纸箱。李艺彤只是一笑，和她并肩向西门出发。
一路都吵吵嚷嚷的。还有三天就必须搬出宿舍，所有人都开始着急，一路上李艺彤和冯薪朵都在和熟人打招呼、寒暄，反倒是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交流，至多一两句“看路”“小心”。
按照冯薪朵的指挥，李艺彤把纸箱和她之前搬来的一些东西摆在一起，拍了拍手上的灰：“朵朵，这就要走了吗？”
“行李肯定还是没我快，虽然它早出发，”冯薪朵也将手里的箱子摞在上面，“我差不多明天就走了。”
李艺彤神色一僵，低着头半天没动静。冯薪朵不知怎么也忽然觉得有点尴尬，移开视线不过几秒，却又听见了回应：“朵朵，走前来自习室找我一趟，好吗？老地方，我请你喝奶茶。”
“最后请你一杯，好吗？”
李艺彤圆圆的眼睛瞧住冯薪朵，眼里写满真诚。
“好啊。”
坐在原来复习时常待的窗边，李艺彤还有一会儿才下课，冯薪朵闲着无聊，又开始对着窗哈气，然后在上面画画。这边画花了，她就绕到对面李艺彤常坐的位置。坐着画满了，就又站起来。
直到她看见窗上隐隐约约的，自己的名字。不是一两个，而是一大片。低处的已经很浅很浅了，她踮起脚又哈了一口气，白乎乎的一片背景里，清清楚楚地写了“朵朵”。
冯薪朵抬眼看着，直到玻璃复原也还盯着，盯得眼睛发痛。
“朵朵！朵——”连发许多条消息没有回信的李艺彤一路跑来，奶茶搁在桌上，桌边有一张字条。
“学校旁边一点点倒闭了，只剩coco了。还是我请你吧。”
翻过来背面还有字。
“李发卡，祝你前途一片大光明。姐先撤了，886。”
颓然坐在椅子上，李艺彤把两杯一模一样的奶茶摆在眼前，用从前的姿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奶茶。
盯着盯着就哭了。
工学院的赵粤过来借书，路过看见正在抹眼泪的李艺彤吓了一跳：“怎么了发卡，怎么哭了？”
“皂奥，”李艺彤红着眼眶，泪啪嗒啪嗒地掉，也不擦了，就抬着头看赵粤，“到底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赵粤一脑袋问号，拍拍紧紧攥着自己衣摆的李艺彤，“没事啊！不哭了！”
“为什么……没有一点点？”抱着赵粤呜咽不止的李艺彤头也不抬。
“啊？”赵粤更摸不着头脑了，“不至于吧发卡，为一杯奶茶……这叫啥事，我给你点外卖，算我请你的——啊好好好不是奶茶，不是奶茶咋还哭啊？”
07
“可能回不来了，工作走不开。”
李艺彤这样回复着，却没想到工作进展意外顺利，到年前竟然也能够回国休假了。
我也没骗人，李艺彤坐在从日本飞回中国的航班上想着冯薪朵，心里还是酸。反正这种小事她肯定也没兴趣，就没必要特意解释让她知道了。
这一次连着年假一起请掉，过完了年也不着急飞回日本，而是南下去了S市。
又是深冬啊……
李艺彤叹着气回想，是不是差一点就可以看到这座城市最美的季节？
可是，差一点点，永远是差一点点啊。
掏出手机对着冬天的法国梧桐树拍了个照，避开微信所有可能的接触，转而发在了微博。
枯枝冷树，看着都孤独。和自己一样。
溜达着从树林绕到S大附小、S大附中，又回到S大。看了老师，看了留校任教的几个同学，坐进了自习室。
这次她不用对着玻璃哈气。几台空调呼呼吹着暖风，水汽遇冷自动在窗内形成一层白雾。
自己写的无数个“冯薪朵”早就已经淡得看不清了，唯独顶端的“朵朵”隐约可见。
等等——？
李艺彤忽然眯了眯眼。她起身，后退几步，又找了找角度，看见了“朵朵”旁边多出了一个开口向右的属于符号。
心跳忽然猛烈到要爆炸的程度，李艺彤屏息右移，阳光照在窗沿，也照清了符号另一端的“李发卡”。
“同学，傻看什么呢？我能坐这儿吗？”
回头的一瞬间，夏天已经来了，因为万物在心底复苏，连同那朵想要绽放的花。
李艺彤感觉眼前有点模糊。她用力眨了眨眼，看清了冯薪朵，却也抖落了几滴泪：“冯薪朵，你画错啦，笨蛋。”
“啊？”眉毛拧成八字，冯薪朵将怀里的一杯一点点扔到李艺彤手上，又开始卖萌，“可是难道不是发微博忘记关定位更笨一点吗？”
李艺彤一愣，看了看奶茶，又看了看冯薪朵，红着脸转回身权当没听见，指着上面问：“你说说，这是什么符号？”
“属于符号呀。”
感觉到她站到了自己身边，李艺彤的脸更热了：“那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说。”
“朵朵属于李发卡啊。好笨，你连高中数学都不记得啊？”光听声音都想得到她笑眯眯的神情。
“所以啊，画错了。”
红着脸的李艺彤擦掉了属于符号，在两个名字之间画了两道杠。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冯薪朵凑上前，踮着脚看了看，又笑着回望她。
“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无人的自习室一角，纯情担当的学妹红着脸步步逼近学姐，直到将学姐抵在窗上：“这样在高中集合里，是等于关系。”
这样就一点点也不差了——
一吻落下，花开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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