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 二十六
冯薪朵醒来的时候，陆婷已经洗过澡，头发如海藻般微湿，笑吟吟得给冯薪朵端了杯热牛奶，
“早餐吃吐司煎蛋好吗？”
“唔。”
冯薪朵抓抓头顶的头发，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盯着自己手指，自己的手是干爽的，没有汗或其他的黏腻感。
“我帮你擦过手了，现在起来还是再睡一下？”
“嗯，现在起。”
床单上有处颜色较它处更深，冯薪朵把手按在上面，有些粗糙的奇妙触感。楼下传来煎吐司的奶香，冯薪朵又摸了一把，傻笑着去刷牙。
“中午饭出去吃吧。”
“你想吃什么？”
“想吃火锅了，你能吃辣吗？”
“还可以。”
“不然咱们今天去约会吧？”
“约会的话你想做些什么呢？”
“看电影唱ktv什么的？”
“那去看电影吧。”
“今天要看那种什么意义都没有的，爆米花电影。”
“好。”
“你也不问为什么？”
“你喜欢就好了。”
“电影院里不方便讲话，所以要让你没得问才行。”
“嗯，今天好好玩吧，明天我会看着你复习的。”
果然不能高兴得太早。
吃了饭，冯薪朵继续画那副未完成的作品。之前有几个颜色怎么调也不满意，今天却出奇的顺利。对于色彩的感知更多的取决于大脑，因为认知经历的不同而出现种种差异，是介于客观和主观之间的独特存在。色彩不仅是世界本身的样子，更是她心里所感知到的世界。
冯薪朵感觉自己和之前不一样了，她的感情不再是飞翔于麦田间却踟蹰着不敢落地的孤鸟，那种缥缈，难以把握，甚至甘愿低下头乞求的回应，终是都成了形。虚无的誓言，是曾经的自己所不屑的，大概年少时的爱来得太快去得太急不需要落地，现在一句话却成为了最安心的凭据。
陆婷端了水小心得放在桌上，杯下压着张字条，
“我回家换衣服，等下来叫你。“
冯薪朵画得入神，陆婷再次按响门铃才看到桌上已经凉透的水，大脑也总算找到去处理饥渴之类基本需求的机会。
火锅店前排队的人还不算多，两人拿了号坐在一旁等待。冯薪朵察觉到陆婷难得的不安，她会害羞，偶尔会不自信却从未不安，
“怎么了吗？不想吃我们可以换一家。”
“这里很好，但是被你同学看到你会不会很难解释？”
“这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因为我可爱所以能请到陆老师和我吃火锅。”
陆婷不禁莞尔，冯薪朵想去握她的手，却还是忍住了，转而去拨弄口袋里的钥匙，
“你别想太多，太紧张别人看着反而觉得不自然。”
“嗯。”
“到我们了，走吧。”冯薪朵把手插在裤兜里，跟着服务生向里走，没看到陆婷小心凑近又缩回的手指。
俞考槃老远就看到冯薪朵，火锅店里雾气缭绕，对面的人又被柱子遮挡了大半，她费了好大劲才看到那个人是陆老师，心下咯噔一声。她今天和画室几个同学一起来的，都是陆婷的学生。
“我们去那边大桌吧。”俞考槃指着和冯薪朵相反方向的桌子。
“行啊，正想说门口人太多呢，还是你眼睛好使。”
俞考槃走在最边一路挡住同学的视线，掏出手机给冯薪朵发了个短信，
“我在左侧最里桌，你别太晒了，这边都是同学。”
冯薪朵眼睛除了粘在陆婷身上就是粘在火锅里，哪有空去关注手机的震动，要不是陆婷说父母可能会给她打电话，她根本都懒得带出来。
“你点的肉是不是有点多？”
“光顾着看特价了，好像是有点。”
“等一下打包吧。”
“好啊，那我先去下洗手间。”
“好像在左边，你小心地上滑。”
“知道啦。”
“哎？冯薪朵？”洗手池边站着的是英语课代表周淇奥，
“你也来着啊，这么巧？”
冯薪朵心想，这可真是太巧了。
“你跟谁来的？该不会是来约会的吧。”
你改行去算命得了，冯薪朵忍不住腹诽。
“我和一个朋友来的。”
“那你过来我们这桌坐坐呗？都是咱同学。”
冯薪朵还没来得及推辞已经被周淇奥搂着肩，带到了她们桌子，俞考槃看着两人走过来刚努力夹的宽粉又滑回锅里，她尽量摆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哎呀这么巧？”
当她看到陆老师也往这边走过来时内心万分悔恨今天干嘛要凑这个热闹，冯薪朵的脑子可别被火锅冲昏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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